第8章

赖家智今年和林娟林伟一样是十八，不过后者面临高中毕业，赖家智却因为又懒又不爱学习，留了几次级，今年也才面临初中毕业。

高中想也知道没可能考进去，进不了高中，没工作那就要下乡。

赖金宝的情况跟他四叔差不多，如今也才初一，年纪比起程英还大了一岁。

曾经和程英同过班，欺负不成反被教训，所以见着就绕路走。

赖家人原以为可以对程家晚上的笑话幸灾乐祸的，可如今谁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了，赖家虽没打起来，可同样各有各的算计。

孙梅想到婆婆叫自己将工作让给小叔子而不是自己儿子，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心中甭提多憋屈窝火了，回到房里逮着男人就又掐又挠。

赖家如此，女主柳丽丽所在的柳家也没差多少。

前院属赖家是人口大户，后院的人口大户那就是柳家了。

赖家夫妻生了四儿一女，柳家夫妻还比赖家多了个女儿，也就是四儿两女。

不过柳家夫妻比赖家夫妻年纪轻一些，老大柳抗日结婚后生下的两个孩子，大的才五岁。

老二柳解放和程建昌一个年纪，去年已经领证结婚，媳妇肚子里揣上了孩子。

老三是个姑娘已经出嫁换了彩礼，彩礼钱大多给老二娶媳妇了。

老四柳建国老五柳丽丽是一对龙凤胎。

还有个小儿子柳爱国今年也是初二的学生，和程英一个学校。

柳家虽也是人口大户，子女多，但柳家倒没有下乡的烦恼。

下乡政策出来时，柳家内部就商量过了，柳妈的工作给老四柳建国接班，正好老二媳妇要生了，到时她歇在家里带娃。

至于同样年纪的柳丽丽，当然是挑个好人家出嫁了，谁叫柳丽丽是大院里的一枝花。

柳妈想要将这个闺女嫁个好人家，不仅能收上高彩礼，以后还能帮扶家里的兄弟。

也是因此，重男轻女的柳家夫妻，才会舍得将这个女儿供到高中。

柳妈对家里的情况很满意的，只除了一点，住房紧张。

好在闺女养到十八岁可以嫁人了，出嫁后她的房间可以腾出来给孙子住了。

柳妈和许慧芬是一个厂里的，她向来爱跟许慧芬攀比，并且自觉始终压了许慧芬一头。

没看许慧芬先前嫁的男人生病没了，当了寡妇后迫不得已改嫁给程强这个鳏夫。

重组家庭哪里会消停的，就是她跟许慧芬生的闺女，也是她女儿柳丽丽比林娟强上许多，以后找的女婿肯定也强过林娟那丫头。

柳妈笑看着女儿道：“我已经跟馀婆子说好了，就这个周日馀婆子带人上门相看，到时你留在家里，让你大嫂帮你好好拾掇一下。”

柳丽丽知道自己不能反对，低下头作害羞状：“妈，我知道了。”

柳妈满意点头，自己闺女向来听话：“等下帮你大嫂一起收拾了碗筷，两个侄子也帮着带一下。”

柳丽丽依旧点头应着，垂下的眼睑掩盖着眼底的不满。

她妈总在她耳边说她比林娟日子过得好，以后还有四个兄弟帮衬。

可日子比她过得差的林娟，家务活比她轻了一半还不止。

不过没关系，她妈有句话说对了，她长得比林娟好看，人又勤快贤惠，肯定能嫁个更好的对象。

因而相比林娟，她更期待嫁人后的生活。

只要嫁了个好人家，她就可以摆脱这一大家子的繁重家务了。

天知道两个侄子吵闹起来时，那刺耳的尖叫声叫她脑袋都要炸了，眼看二嫂又要生了，她赶紧嫁了吧。

面临下乡的还有前院陈家的儿子，后院苏家的女儿，他们今晚上注定无法好眠了。

许慧芬母女四人溜溜达达回来时，大杂院里比晚上那会儿清静多了。

进了后院，东厢房的灯都灭了。

许慧芬看了也不在意，这是那一家三口对她这后妈无声的抗议吧。

许慧芬叮嘱了儿女一句：“洗漱过后也早点歇下吧，哦对了，英子你作业写完了吧？”

程英顿时身体一僵，她将今天的家庭作业给忘了。

许慧芬还有林娟姐弟见她这神情哪有不明白的，许慧芬伸手戳戳她脑门，没好气道：“就惦记着吃，作业都不记得了，你要考不上高中，妈可没有第二份工作留给你接班，到时你要跟你哥一起下乡去。”

其实换成程英下乡，许妈倒没太多担心了。

林娟性子软会被人欺负，可换成程英这小女儿，只有她欺负人的份。

程英摸着脑门闷闷道：“我知道了，回房我就写作业。”

回到她和林娟的房间，程英打开电灯，立即从书包里取出书本，开始认真地写作业。

林娟这个贴心的姐姐就在边上陪着她，一墙板之隔的另一个姐姐，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怪程英偏心三姐，因为另一个姐姐本也对她没多少姐妹情分，感情都是相互的。

程英终于赶在停电的时候写完了作业，赶紧洗漱过后爬进被窝睡觉觉，长身体的时候再多的觉都不嫌多。

另一个房间里的许慧芬洗漱过后自顾自的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并不理睬背对着她的丈夫。

程强的性子并不是个能跟她吵起来的人，有什么事也只会跟她冷战，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她先低头。

以前也就罢了，可这回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低头的，更别说先低头退让一步了。

大不了一拍两散，现在儿女都长大了，她领着儿女单独过日子，也用不着被人欺负了。

窸窸窣窣一阵，房间里就没了动静，背对着的程强反而先受不住了。

媳妇这就睡下了？什么话也没有？

好半晌后程强才转过身来，见到的也只有呼吸均匀明显已经睡着的许慧芬了，反而是他睡不着了。

程强翻来复去，这一晚上折腾了不少时间。

面对家中的困境，他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知道不该惦记许慧芬手里的工作，可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从小没有妈的女儿下乡吃苦受罪去？

如果能从天上掉下一份现成的工作就好了，那他们家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依旧可以和睦地过日子。

可现在别说现成的工作了，就算有份工作可以出钱买，他也掏不出那么大笔钱。

唉……程强在黑暗中无声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