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混入人群走向早餐局域。

所谓的早餐，不过是几大桶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堆硬得能硌牙的粗面饼子。

他领了自己那份，默默地蹲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然而，他的全部心神，却象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四周，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有用的声波碎片。

周围的谈话大多无聊且充满戾气：抱怨输钱、吹嘘昨夜的女人、对头目的低声咒骂但也有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像珍珠般散落其中。

“后山那边昨晚动静不小啊！”

“嘘！想死别拉着我！那也是能提的？”

“三当家一早脸色就铁青，肯定又是‘上面’不满意了”

“下午该咱们队巡东边老林子了吧？真他妈倒楣，最近赤炎军好象来了。”

刘宇的目光看似盯着地面，耳朵却微微颤动。后山、动静、三当家、上面、不满意、邪性这些词汇在他脑中快速组合、推演。

后山的确藏着东西，而且似乎并不安分，甚至连土匪们都对其讳莫如深，带着恐惧。三当家的情绪与之相关，那个“上面”很可能就是指后山的存在，但也说不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几个小头目正在大声呼喝，召集各自的手下，分配今日的巡山或“征收”任务。机会之窗正在打开。

他几口吞下最后一点硬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目光迅速锁定了其中一个看起来脾气暴躁但似乎脑子不太灵光的小头目，王五。

他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几个动作慢吞吞的手下。

刘宇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让表情变得谦卑、徨恐，又带着一丝急于表现的焦灼，快步走了过去。

“王头儿！王头儿！”他凑上前，微微弓着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和急切。

疤脸王五被打断，很不耐烦地扭过头，瞪着牛眼：“恩？你他妈谁啊？哦，昨天回来的那个丧门星？叫刘三是吧？什么事？屁快放！”

“是我是我，刘三！”刘宇连连点头，脸上挤出苦涩和自责。

“王头儿，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啊。

昨天回来，承蒙您关照，可寸功未立，还折了弟兄，我怕三当家怪罪下来。

这不听说有小队要出去巡山？您看能不能算我一个？

我以前常跑山，路熟！就想跟着兄弟们出去，立点功劳，哪怕小小的苦劳也行啊！求王头儿给个机会！”

王五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权衡。多个能干活、熟悉山路、还急于表现的免费劳力似乎不错，尤其是这种“戴罪之身”，用起来更放心。

他咂摸了一下嘴，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吧行吧！算你小子还有点眼色！跟着李老五那队！他们去西南边！给老子机灵点！这次再出幺蛾子，不用三当家，老子先剁了你喂狗！”

“哎！谢谢王头儿！谢谢王头儿！一定一定！绝对不给您丢人！”刘宇感恩戴德，几乎要鞠躬哈瘁，然后才转身，小跑着奔向不远处正在集合的另一支小队。

这支小队的头目就是李老五。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干瘦，眼珠子滴溜溜转，透着股老油条的滑溜和算计。手下有四个人：一个满脸横肉、沉默寡言的壮汉叫铁牛；一个年纪轻轻、眼神飘忽、显得有些浮躁的瘦猴叫栓子；一个面色蜡黄、不时咳嗽几声的老兵油子没说姓名就让叫老烟枪；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新人就叫个贱名狗蛋。

刘宇上前，同样一番说辞，并“识趣”地暗中塞给李老五一小块成色一般的碎银子。

李老五捏了捏银子，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拍了拍刘宇的肩膀：“好说好说！刘三兄弟是吧？一看就是机灵人！行，跟着我们五队，有我李老五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弟兄们！走吧！”

一行六人，检查了一下随身的腰刀、短矛和干粮袋，便从寨门旁的侧门走了出去，融入了寨外苍莽的山林之中。

这时在山寨的王五颠了颠手中的碎银，眼角微斜盯着远去的刘宇，啐了一口，低声嘀咕：“妈的，看着不象普通泥腿子，说话也文绉绉的。死狐狸那边净塞些来历不明的货色，得空得跟大当家提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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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方向的山路崎岖难行，植被茂密。刘宇主动请缨走在最前面探路，左手一把细腰刀，右手一把大砍刀，对着前方纠缠的藤蔓和过于茂密的灌木丛奋力劈砍。

在这过程中，刘宇刻意地感受着双臂肌肉的发力程度，体会着刀锋切入不同质地植物时的受力反馈，以及身体重心随着挥砍动作的细微调整。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行过高强度的锻炼，刘宇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通过各种行为来锻炼。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刘宇的每一次挥刀，都让他对这两把武器的特性、对自身力量的运用多了一分理解，就好象开挂了一般。

这使得现在的行为不仅仅是在简单的锻炼，更是一种隐性的修炼，一种在生死压力下被迫进行的快速适应。

因为刘宇在前方卖力地开辟道路，使得跟在后面的李老五等人省力不少，行进速度反而快了些。

几人看向刘宇的目光中，那丝因为“来历不明”而产生的审视淡去了不少，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好用”的评价。

“刘三兄弟，可以啊！这山路走得比老子还溜！这两把刀挥得，有点架势！”李老五喘着气赞了一句，语气比刚才真诚了不少。

“五哥过奖了，就是以前跑得多，混口饭吃，手上有点笨力气。”刘宇谦逊地笑着。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随手用袖子擦了一把，同时不忘奉承，“还是五哥您带队有方，兄弟们跟着心里踏实，我这才能放开手脚干活不是？”

“哈哈哈，还是刘三兄弟会说话。不过我这都不算啥，要说带队啊，咱们大当家的才是这个！”李老五或许是被刘宇哄得有些飘飘然，得意地翘起大拇指，主动开新话题聊起了天。

“想当初大当家那也是吴国名将，战场上杀的玉国屁滚尿流！要不是当初的吴国公子，也就是现在的吴王忌惮大当家的功高震主，玩阴的把人给逼走了，都不一定有咱们黑风寨今天的风光！”

刘宇立即接住话茬，顺着往下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啊！还有这种事？大当家原来这么厉害！”他本想借此多打听点大当家的情况，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突破口。

然而，这一接却接出了麻烦。